黎梨含着酒盏边缘,听得有些入神,云谏抬手将她唇边的酒杯取下,改手给她换了茶饮。
黎梨长在京中,没听过华采夫人的名号,云谏却是知道的。
那是令所有从军之人都觉得气愤揪心的故事。
当年大弘势弱,郜州难保,城防军近万将士几乎全数战死,而那时的郜州官员为求苟活,不仅不庇护将士们的遗孀孤女,反倒以荫护为名,将她们骗来捆作人畜,暗中献给了胡人军队。
一群弱女子入了敌营,后果如何自不必说。
那年郜州的城防将军夫人便是华采,她才没了丈夫与幼子,又被卖入敌营,因为“将军夫人”这个噱头,更是受足了难言的苦难。
但华采夫人咬钉嚼铁,硬是撑着一口气活了下来。
她费尽苦心,骗得了敌营某位小头领的欢心,换来零星自由,花了数年的时间布了一场险局,投毒纵火将数万兵马的敌营烧了个干净。
她带着剩余的女子回了郜州,投奔当年的城防余军,亲手血刃报了郜州官员的出卖之仇。
先帝听闻华采夫人她们的遭遇,龙颜震怒,不仅没责怪她们屠官诛吏的罪行,还有意嘉赏她们的坚韧心性。
华采夫人没要旁的赏赐,只求先帝松了御口,在郜州建了支女子军队。
钟离英望着窗外的城关景色,目光放远了些:“华采夫人受过苦难,知道时年兵荒马乱,柔弱就是可欺的原罪。”
“于是她在边关奔走,传开了华采军的名头,逐渐收容了大批战内失亲、无依受欺的女子,还请来武学师父,教她们握稳枪刀剑戟,好在乱世凶年中自保安身,护国立命。”
黎梨自幼长在京城,因着兄长黎析从军,她多少也知道边关不算太平,但这还是第一次真切听见,寻常百姓在战争里的遭遇。
她听得怔忪:“我见将军鞭法神勇,只道女子为兵作将也能风光无限,却未曾想过,这支女军背后会有这样可怜的故事……”
云谏看见她不知是感伤还是感慨,默自垂下脑袋想了许久,他只觉好像看见一只兔子耷拉下了柔软的耳朵。
他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发髻,安慰道:“都是过去的事了,如今华采军规模已起,军风纪备受称誉,就连圣上也多有嘉许,算是苦尽甘来……”
“是啊!”
钟离英喝得多,说起英烈过往与光辉当下,耐不住豪情,当即起身踩凳一拍桌子。
“现在出门提一句华采军,谁人不说风华浊世!且不说旁的,在我们边关城镇里,如今哪里有人敢轻诩女子柔弱无能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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